最惨的真不是打工人，是那些掏空家底的店主，连退路都断了

这里有一本账，从来没人敢在大白天细算。

凌晨两点的便利店门口，老赵手里的烟烧到了过滤嘴，他没扔，还在猛吸最后一口。

那烫手的热度可能比他此刻的心更让人觉得这世界还是真实的。

几个小时前，他刚把自己经营了三年的那家餐饮店的大门拉下来，贴上那张还没干透的旺铺转让红纸。

他对面的那个外卖小哥正好刚送完最后一单，骑车哼着歌经过，看着老赵蹲那儿一脸愁云惨雾，小哥心里甚至还有点暗爽，觉得今天赚了三百多块很踏实。

但那个小哥不知道的是，老赵手里那个所谓的旺铺，在这个月之前的流水曾经是他跑断腿也挣不来的数字，可现在那把锁不仅锁住了门，还锁住了老赵一家老小三代的命。

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个笑话，老板怎么可能比打工的还惨，打工的是看人脸色，老板是数钱手软。

001

几年前那种风口把猪吹上天的日子，真的把人的胃口养刁了。

那时候大家聊天，开口就是不想给别人打工了，受那窝囊气干嘛，不如自己支个摊子。

那时候有个词特别迷人，叫财务自由，哪怕达不到自由，时间自由总该有吧。

于是很多人像疯了一样往里冲。

那个在商贸城开女装店的大姐，几年前走路都带着风，那时候她是真风光，进货单不用看价格，闭着眼睛拿，新款刚挂上去就被抢光，每天晚上点钞票机哗啦啦响的时候，那是她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。

现在呢，那种沉默简直能把人逼疯。

商贸城那条曾经被人挤得脚不沾地的过道，现在安静得能听见头顶灯管滋滋的电流声。

那个大姐还是那个大姐，店还是那个店，甚至是位置最好的老店，可现在她坐在店里不敢动。

每天就像是一场注定要输的赌博，开了灯要电费，坐这儿要时间，可不开门，那一屋子的货就像是没人要的烂菜叶子。

她不敢关，关了就彻底认输了。

那堆积压的衣服鞋子包包，当初是她的宝贝，是真金白银换来的，现在成了索命的绳索。

前几天有人问价，她咬着牙报了个低于进价的数字，对方撇撇嘴转头走了。

那一刻她的心气儿彻底断了。

这不仅是钱的事，是那种曾经被捧着的尊严，被人狠狠摔在了地上踩了几脚。

旁边那家刚盘下来没半年的新店早就跑了，转让告示贴了好几层，像是给这个铺面穿了一层没人要的丧服。

那个新来的年轻人当初多意气风发啊，觉得全是这帮老顽固不懂营销不懂直播，结果呢，大环境这盆冷水浇下来，根本不管你会不会玩花活儿。

002

我们总是低估了时代的惯性，以为低谷只是个暂时的坑，跨过去就行。

可现在这不仅是坑，是个巨大的流沙地。

小区楼下那排底商就像走马灯一样换，特别是那个转角的黄金铺位，我印象里它以前是卖高档水果的，后来变成卖奶茶的，再后来是卖零食折扣的，昨天我看装修队又进去了，听说是要开药店。

看吧，消费降级降到最后，大家不吃不喝也得买药，这可能是最后一点刚需了。

那些以前坚守到夜里十点的老板们，现在依旧在坚守。

可这种坚守变味了。

以前是不舍得走，想多挣两个，现在是不敢走。

那感觉就像是坐牢，你自己给自己判了刑。

一个当老板的朋友喝多了跟我哭诉，他说做生意的逻辑彻底变了。

以前是如果你努力，你就能多赚，现在的逻辑是如果你不更拼命地内卷，你就直接被淘汰，哪怕你卷赢了，利润也薄得像纸一样。

他手里压了几十万的货，全是那个季节最流行的款，可季节过了，款也就死了。

这种死法是很安静的，不像打工人被裁员时那种还能去劳动仲裁闹一闹，甚至拿个N+1赔偿走人。

个体户死的时候连个收尸的都没有。

房东不会同情你，因为房贷也不相信眼泪，税务工商不管你赚没赚钱，该走的流程一样不少，甚至连你请的那个临时工，可能都比你先拿到工钱回家睡觉。

你是最后一个离开战场的人，而且是输得精光离开的。

那种负债不是少吃两顿饭能还上的，很多人是拿着一家人的积蓄，甚至是父母的养老钱砸进来的。

亏完了，家里的天也就塌了。

003

有人说这不就是市场优胜劣汰吗，适者生存。

这话听起来特别理性，特别冷血。

但这背后有个很可怕的逻辑被大家忽略了。

这不仅仅是能力问题，这是一种结构性的围猎。

你看现在那些平台算法，那些掌握流量的巨头，它们把利润算到了骨头缝里。

你要开店，好，房租涨得比流水快，你要搞外卖，平台抽成让你觉得自己在给骑手和平台打工，你要搞直播，投流的费用就像是个无底洞。

以前开个小店，那是这几百米街坊邻居的生意，只要人缘好货不差就能活。

现在不是了，你的竞争对手是几公里外那个资本补贴的连锁店，人家拿钱砸市场，你拿命守阵地，这仗怎么打。

那个卖女装的大姐后来也试过直播，对着手机镜头，脸笑僵了，喊了一天家人们，结果还没店里那个路过的老太太买的一双袜子赚得多。

这打击是毁灭性的，它让你觉得你的经验，你的积累，在这个新世界里一文不值。

那种由于认知错位带来的绝望感，比亏钱还让人难受。

我经常路过那些空荡荡的店铺，看着老板在那刷手机，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
那是一种已经麻木的状态。

他们不敢计算沉没成本，只要不算账，好像亏损就不存在。

那二十万压在库房里的货，如果不去变现，它在账面上就还是二十万的资产，可一旦你去卖，发现只能卖两万，那个瞬间，十八万的财富就真正蒸发了。

为了不面对这个真相，他们选择硬熬。

这就像是你在水里憋气，你知道早晚要抬头换气，但你就是想赌一把，赌下一秒风向会变。

可惜，风不仅没变，水还更深了。

004

从历史的那个长镜头看回去，你会发现每一轮经济周期的调整，最先倒下的永远是这种毛细血管一样的个体户。

九十年代那会儿大家下海，是因为岸上没吃的了，海里虽然有浪，但全是鱼。

那是个增量时代，你只要敢跳，大概率能捞到点什么。

哪怕是摆个地摊卖袜子，一晚上都能挣回公职人员一个月的工资。

那种造富神话支撑了中国人几十年的创业梦。

我们太习惯向上的曲线了，习惯到以为明天一定比今天好是天经地义的。

但现在的逻辑是存量博弈，甚至是缩量博弈。

大家的钱袋子捂紧了。

我看数据，现在存款总量在增加，但消费在降，这意味着大家不是没钱，是不敢花了。

这种信心的崩塌传递到末端，就是街边店一片片的死寂。

对于打工的来说，最坏的结果是大不了换个地方继续打工，甚至送外卖跑滴滴，那是纯粹的出卖劳动力，干一天拿一天的钱，只要身体不垮，饭碗总有一口。

这种灵活度就是退路。

但开了店的人，那是把自己铸进去了。

那个店就是个巨大的锚，沉进海里拉都拉不上来。

装修砸进去的几十万，房租押一付三或者押一付六，加盟费，设备钱，那都是实实在在扔进去的钢镚儿。

要退，这钱就全没了，还得背上违约金，这对于中产家庭来说就是灭顶之灾。

所以你看那个女装店老板娘，她能去干嘛，她要是把店关了去给别人打工，一个月三四千块钱，她怎么还那一屁股的债，她那点傲气怎么受得了被比她小二十岁的小姑娘呼来喝去。

这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滋味，只有身在局中的人才懂。

005

有时候深夜走在街上，你会发现城市的灯火辉煌其实是有欺骗性的。

那些最亮的灯牌，很多都是在烧钱续命。

那些老板人前看着光鲜，开着好车，穿着名牌，回到家里可能连给孩子报个补习班的钱都要刷信用卡倒腾好几次。

社会对他们的评价体系也特别残酷，生意好了那是你应该的，生意不好就是你无能，你没眼光，你不努力。

没人去怪这条河突然干了，大家只会怪鱼怎么不努力跳。

以前老觉得体制内或者打工是不自由，是被束缚。

现在看看，那种按月到账的工资短信，其实是这个动荡年代最坚硬的安全感。

它可能不多，但它确定。

在这个充满黑天鹅灰犀牛的世界里，确定性成了最昂贵的奢侈品。

个体户是在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博那个巨大的不确定性，赢了是会所嫩模，输了那就是万劫不复，而现在的概率桌上，庄家把把都赢，闲家手里的牌越来越烂。

那些试图通过创业翻身的人，往往还没翻过来就被压得粉身碎骨。

这不仅仅是钱没了的问题，是一个人对自我价值判断的全面崩塌。

我看过太多那个年纪的中年男人，店倒闭后那种眼神，那种光一下就灭了。

他们不知道如果不当老板自己还能是谁，社会也没给他们留什么转身的空间。

我们都在这艘大船上，有些人虽然在底层划桨，累是累点，但至少不用担心航向。

而那些买了船票自己造了小舢板下水的人，看似自由了，一旦风浪来了，最先翻的就是他们。

而岸上的人只会看到海面上几个气泡冒上来，过不了几天，那里又会有一艘刷着新油漆的小船放下去，周而复始。

昨天路过那个女装店，看见门上贴了一张新的白纸，写的不是转让，而是清仓，全场一件不留。

大姐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，手里拿着那种扩音喇叭，喊声特别哑。

她不看路人，就盯着地砖上的缝隙。

旁边是个新开的炸鸡店，红色的横幅拉得很长，开业大吉四个字金光闪闪，店老板正笑呵呵地给人发传单，像极了三年前的那个大姐。

这就是轮回，残酷得连声招呼都不打。

我们只是看着，心照不宣地把衣领拉高了一点，毕竟这风，是真的冷到骨头里了。

参考资料：

国家统计局2024年一季度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数据

2024年中国餐饮行业生存报告

中国连锁经营协会CCFA关于实体零售转型白皮书

某一线城市商铺租赁市场空置率调查报告2023-202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