凯旋回朝我穿回女装,他讽刺我异装癖 我道:我是公主 他震惊了

发布时间:2025-12-18 21:49  浏览量:2

凯旋回朝我穿回女装,死对头讽刺我是异装癖。我只好照实道:“我是公主。” 他震惊了(完结)

班师回朝的那日,我重新换上了那身精致的女装。

死对头瞧见后,脸上瞬间堆满了嘲讽,阴阳怪气地说道:“哟,真没想到殿下还有穿女装的特殊爱好呢。”

我一脸懵懂,一脸茫然地回应道:“什么特殊爱好呀?我本来就是女儿家呀。”

死对头的神情瞬间变得极为震惊,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,他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指着我,大声惊叫道:“你你你……你不是皇子吗!?”

我无语地狠狠白了他一眼,没好气地大声说道:“你又发什么神经啊?我是公主!”

死对头依旧满脸怀疑,不肯相信我的话,四处找人去求证。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模一样的。

有人说道:“我们一直都清楚她是长公主啊。将军,您难道真不知道吗?”

隔日,死对头脱掉上衣,背上背着荆条,一脸诚恳地前来请罪。

我身为长公主,在朝廷两次运送粮草,可边关的粮草依旧告急的严峻情况下,

主动向陛下请命担任粮料使,亲自前往前线。为了行事方便,我特意准备的全都是男装。

然而,在距离边关还有一百里的时候,四周突然涌起了大雾,紧接着众人纷纷倒地。

有人用迷药把我们迷晕了。我是被手掌传来的刺痛和马背的剧烈颠簸弄醒的。

在被迷晕之前,我为了保持清醒,曾试图割伤手掌。

但由于迷药摄入量过多,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,晕了过去。

“真没想到朝廷派来的人这么没用,一点迷药就全晕过去了。

要是真有贼人来劫粮草,我们早就饿肚子了。”

这嘲讽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,语气中满是轻蔑。说话的是和我共骑一匹马的男子。

此刻我趴在马背上,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,视线里只能看到粗长的马腿和男子那双沾满尘土的战靴。

另一人谨慎小心地开口道:“小谢将军,属下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太妥当,这次可是皇室的人,

万一京中怪罪下来,咱们可担待不起啊……”

小谢将军?是谢莫。在边关,姓谢且能称得上将军的,只有他一个人。

粮草用不了多久就能送到,谢莫却多此一举打晕我们自己运送。

无非是担心这次会像前两次一样被人克扣,所以特意亲自来查看。

可这次是我亲自护送,他莫非怀疑我一个公主会贪污粮草!

头顶传来一声嗤笑。

我清晰地听见谢莫满是不屑地开口道:“宫里那一群无能之辈,根本不值得害怕。”

“你胆子可真够大的!”

他这话,分明是把陛下和太子都骂了进去。我单手用力撑在马背上,抬头怒声斥责。

“哟,醒啦。”

此时天空中太阳正炽热地烤着大地,我瞧不清谢莫的模样,但能想象出他那副狂妄到极点的神情。

面对我满腔的怒火,谢莫却镇定自若,还有闲心调侃我。

我怒意更盛,挣扎着想要起身。谢莫察觉到我的动作,随手将剑抵在我的后背。

我顿时感觉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背上,本就行动艰难,此刻更是动弹不得,连手指都难以动弹。

我只能侧过头,怒瞪着他,大声吼道:“放肆!你可知道本宫是什么身份!”

我活了这么多年,还没人敢这样对我。

谢莫根本不理会我的怒吼,转过头去跟另一个人说道:

“看来你这迷药还得再改进改进,才这么一会儿这人就醒了。”

还没人敢如此无视我,我一定要狠狠惩治谢莫这大不敬之罪!

谢莫跟别人说完话后,才慢悠悠地转过头看向我。

“还得靠我。”他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。

我心中满是疑惑,只见谢莫的手微微抬起。

我心里隐约猜到了他要做什么,却根本来不及阻止。

“你敢——”

话还没说完,那只手迅速落下。我肩侧立刻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。

谢莫竟敢……竟敢把我打晕!

再次醒来时,我躺在屋内,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,尤其是肩部,疼痛难忍。

昏倒前的场景在我脑海中清晰浮现,我抄起剑就要去找谢莫算账。

房门却先一步从外面被推开。“公主……粮料使,您可算醒了,再不醒,老臣只能提着脑袋回京城向陛下请罪了。”

来的是林汤老将军。

我深吸一口气,强压下心中的怒火,开始询问正事:“林将军,这次粮草可有短缺?”

“有粮料使亲自护送,那些混账东西不敢胡作非为。”

任务顺利完成,我这才放下心来。林汤接着说道:

“此处十分危险,老臣已经安排好人马,即刻护送粮料使回京。”

我轻轻扬起眉梢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,开口道:

“这么着急地要送我走?莫不是怕我治某人不敬皇室之罪?”

林汤偷偷瞥了一眼我手中紧握的尚方宝剑。这剑乃是临行前,陛下亲自赐予我,用来震慑旁人的。

林汤立刻换上一副公正无私的模样,一边引我往门外走去,一边说道:

“那混账竟敢如此对待粮料使,我已命他领了二十军棍,此刻正在门口跪着,等候发落。”

我心里明白,他这是怕等我醒来后罚得更重,所以先自行罚了,真是个老狐狸。

一出房门,我便瞧见院子里跪着一个人,正是脱了上衣的谢莫。

他多年行军习武,身上有不少陈年旧伤,那些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。那些伤口上还有血迹,应该是今日新添的。

这分明是苦肉计啊,如此一来,我就算想狠狠罚他,也不好下手了。

林汤察觉到我有气无处撒的憋屈,转头对着谢莫怒吼道:

“你这混账!粮料使宽宏大量,不与你计较,还不快向粮料使认错!”

从我出来到现在,谢莫一直低着头,沉默不语,也不知在心里琢磨着什么。

听到林汤的话,他才缓缓抬起头。我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,那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。

谢莫从小在边关长大,从未回过京城,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。

我幼时曾见过谢家人,个个都是俊朗非凡的好相貌,看来谢莫完全遗传到了家族的优良基因。

边关的日头毒辣辣地照着,可谢莫的肤色并非那种黝黑发亮,反倒是透着健康的小麦色泽。

他那一身纵横交错的伤疤,倒像是给他添了几分粗犷不羁的野性魅力。只是这人,模样越是俊朗,说出来的话就越是让人心里窝火。

他嘴角一勾,挑衅味十足地说道:“我下次下狠手再重点,这样粮料使就能多躺床上歇几天了。”

谢莫似乎对自己下手太轻这事儿挺懊恼,冲我挑衅地咧嘴一笑。我顿时火冒三丈,怒喝道:“放肆!”

话刚出口,我的手就已经紧紧握住了剑柄。林汤却比我动作还快,嗖地一下抽出鞭子,狠狠地抽向谢莫,嘴里还不停地骂着“混账东西”。

那鞭子看似每一鞭都结结实实地抽进了肉里,可实际上只是伤了点皮毛。我瞧着这一幕,一时竟无言以对。

我清楚谢莫对我怀有敌意的缘由。朝廷两次运送粮草,可经过层层盘剥,到了边关,将士们能分到的粮草根本就不够吃。

将士们在战场上为了朝廷豁出性命,回来却连顿饱饭都吃不上。

那些贪官污吏,自然是要被铲除的,一个都不能留。

但眼下最要紧的,还是前线的战事吃紧。

所以这次,我决定亲自押送粮草,

凭借我这皇室的身份,去镇住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。

罢了罢了,现在战事这么紧张,

等他回京领赏的时候,我自然有办法好好整治整治他。

我打断林汤在那儿作秀,抬手示意他把鞭子递给我。

谢莫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我扬起手臂,使足了全身的力气抽了下去。

直到看见他身上出现了一道红红的痕迹,我心里的那股子气才稍微消了点儿,

然后转身就往屋里走,可心里还是憋着一股火没处发。

谢莫低头瞅了瞅身上的伤痕,眼神里满是不屑,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浓了:

“粮料使是没吃早饭吗?这跟挠痒痒有啥区别啊。”

林汤又抢在我前面,对着谢莫就是一顿骂。

我停下脚步,看到谢莫还是那副不服气的德行,心里顿时就厌恶起来。

“等日后小谢将军回京领赏的时候,我肯定得吃饱了再来收拾你。”

我咬牙切齿地说道,心里的恨意又多了几分。

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,我在这儿歇了一晚上。

第二天,天刚蒙蒙亮,我就起身准备回京。

一打开门,就看见谢莫早就站在门口等着了。

真是晦气,我自然不会觉得他是来赔罪或者好心送行的。

昨天他挨了罚,还跪了一整天,

可现在看起来,却跟没事人一样,好像那惩罚对他根本就没起啥作用。

看来还是抽得太轻了,

我心里默默地又琢磨了几种整治他的法子。

“贵人起得可真够早的,将士们都做完早操了。”

谢莫那笑意根本就没到眼睛里,直勾勾地盯着我,阴阳怪气地说道。

我眉心微微皱了皱,心里满是不痛快。

这人不仅以下犯上,连对女子的基本礼仪都不懂,真是顽劣到了极点!

我冷笑一声,懒得正眼瞧他,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。

谢莫快步追上来,挡住了我的去路,好像根本没看到我的不耐烦,接着说道:

“宫里来的贵人就是娇贵,一天都待不下去,急着要回京。

看来我们这儿,还真是京都人嘴里的那种蛮荒之地,可有可无啊。”

听了他的话,我立刻板起脸,严肃地说道:

“京都和边关,都是咱们大朝的疆土,哪有什么待不下去的说法!”

谢莫让开了路,双手抱在胸前,靠在柱子上,轻轻叹了口气:

“话说得倒是挺漂亮,实际上马上就要走了。”

我抿了抿嘴唇,只觉得胸口闷得慌,喘不上气来。

谢莫说的话,分量可轻可重,让我心里憋屈得不行。

往小了说,是水土不服的问题;往大了说,是朝廷对上阵杀敌的将士不够重视,长此以往,军心很容易不稳……

在这个节骨眼上,还是别再出什么乱子了。我深吸一口气,怒目瞪着谢莫,愤愤地说道:“我不走了。”

说完我就打算回屋,没想到谢莫还不乐意了,他手臂一横,又挡在了我的面前,拦住了我的去路。他眉眼带笑,轻轻笑了一声,开口道:

“我们这儿可不养闲人,哪有白吃白住的道理。”

谢莫带着我来到了军营。他说道:“在临关城,男子负责行军打仗,女子就负责洗衣做饭,大家各干各的活儿。粮料使既然决定留下来了,自然得入乡随俗。”

军营里的环境实在算不上好,尘土满天飞,太阳火辣辣地烤着,将士们的衣裳都被汗水湿透了,那汗水里还掺着泥土。谢莫可真够大胆的,竟敢说出让我入乡随俗这样的话。不过我转念一想,临关城离京都那么远,说不定有不少人和谢莫一样,对皇室缺乏敬畏之心。要是我能和将士们同甘共苦,倒也是一件能笼络人心的好事。这样想着,我心里稍微舒服了些。

我四处看了看,没看到女子的身影。我自然不会主动去问谢莫,我连看他一眼都觉得烦。谢莫见我没说话,就招呼下属搬来椅子,自己大模大样地坐了下来。他说:“卑职体谅粮料使身子骨弱,就从最简单的扎马步开始练吧。”

我厌恶地瞥了他一眼,问道:“你这是啥意思?为啥我不是去洗衣做饭?”

过了好一会儿,我听到噗嗤一声,接着就是一阵止不住的大笑声。谢莫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儿,笑得直拍扶手。直到我把剑抵在他脖子上,他才勉强忍住不笑。我怒声道:“你笑啥!”

我先前真是看错他了,谢莫不是人品有问题,而是脑子有问题。谢莫笑得睫毛上都挂了几滴小水珠。他放松地靠在椅背上,根本不在意那随时可能要了他命的剑刃。他说:“看来卑职还是高估粮料使了,粮料使要是想和女郎们一起洗衣做饭也行……”

他这话里话外,全是对我的轻视。

“不用了!”

我缓缓把剑收了回来,

做了几次深呼吸,让自己平静下来。

“扎马步就扎马步吧。”

就当是锻炼身体了。

唉,我后悔了,不该一时冲动说不走。

连着练了好几天,

我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。

偏偏谢莫还不停地问我行不行。

他那副傲慢的神情,

就好像就差直接说:“京都的人果然就是弱不禁风。”

人活一口气,我就算把牙咬碎咽肚子里,

也得从喉咙里挤出话来说:

“我没问题!”

傍晚时分,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往回走。

在街上,我看到一位老妇人正吃力地背着不少东西。

我刚打算上前帮忙,却有人比我动作还快。

原来是谢莫,他身材高大壮实,

那些东西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啥。

我白了他一眼,选择绕道走,不想和他一路。

“粮料使!”谢莫看到我后喊道。

我脚步没停,

直到身后一阵风刮过。

转眼间,我手上多了几个沉甸甸的包袱。

我难以置信地抬眼看着把一半东西丢给我的谢莫。

谢莫冲我一笑,说道:“能者多劳嘛。”

妇人在一旁不停地道谢,

我原本准备骂谢莫的话,硬生生地咽了回去。

终于到了地方,放下东西后,我累得气喘吁吁。

谢莫没有急着走,

而是留下来帮妇人把家里稍微修缮了一下。

这本来是件好事,可他竟然全程指挥我打下手。

我只能忍着。

一通忙活下来,天早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。

回去的路上,我没好气地说:

“想不到你还有怜香惜玉的一面。”

我原本还以为谢莫是个冷血无情的人,对谁都一样。

可刚才看到老妇人家里全是女子,

他让她们安心坐着,却把活都扔给我。

也不知谢莫是真这样,还是故意装样子。

他听不出我话里的讽刺,顺着我的话说道:

“上天给了我们男子更高大的身材、更大的力气,

自然生来就是要保护女子的……你怎么这副表情瞪着我?”

我冷笑一声,沉默不语。

谢莫还真是自相矛盾。

我也是女子,怎么就没见他对我态度好点儿。

谢莫又开始犯浑了。

今天不练扎马步了,改让我去擂台比武。

他叫来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,那大汉的体型壮硕得如同小山一般,足足有三个我加在一起那么宽大。在繁华的京都,寻常人家的女儿家,大多也就偶尔骑骑马、射射箭,活动活动筋骨。

我不禁在心里暗自琢磨起来,难道这地方的女子和京都的截然不同,竟还能和男子真刀真枪地比武较量不成?

“粮料使,您放心,咱们这儿比武都是点到为止,不会闹出人命这么严重的后果的。”

谢莫见我一直沉默不语,以为我是被吓住了,便“好心好意”地给我解释起来。

我实在懒得跟他多费口舌,直接干脆利落地表明要开始比试。谢莫最后还特意提醒了我一句:“可别到时候临阵脱逃啊。”

我气定神闲地稳稳站在原地,心里暗自思忖,到底谁逃还不一定呢。

谢莫大声喊了开始后,便迅速退到一旁,准备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这场好戏。可等了好一会儿,却发现他叫来的那个大汉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。

那大汉恭恭敬敬地向我行了个礼,然后对着谢莫,唯唯诺诺、小心翼翼地说道:“小谢将军,属下……实在不敢啊。”

谢莫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,那表情就像吃了苦涩至极的黄连一般。他怎么也没想到,临阵脱逃的竟然会是他自己叫来的人。

“有什么不敢的!大家不都长着两只眼睛一张嘴嘛,怎么就不能好好对打一场!”

“但她是尊贵的殿下啊……”

“你!”

我站在一旁,饶有兴致、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幕。谢莫还真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,天不怕地不怕,毫无畏惧。

这些天我也留意观察到了,除了他谢莫,其他人对我都颇为尊敬,态度谦逊。

“我来!”那大汉死活就是不肯和我动手,谢莫被气得火冒三丈,怒发冲冠,索性决定亲自上场。

他打心底里不喜欢这位从京都来的殿下,觉得一个堂堂男儿身,却肩不能挑、手不能扛,毫无力气。

他更厌恶那些躲在金碧辉煌宫殿里的达官贵人,整日大鱼大肉,享受着奢华的生活,却不干实事,还让他们这些将士在战场上拼命卖命,却不按时按量供应粮草,让他们苦不堪言。

“等等。”我举起手,大声叫停。我又不傻,谢莫这小子肯定会动真格的,我可不能傻站着挨打。

我心中已然有了主意,“今日我还没做好准备,明日咱们再来比试!”

第二日,依旧是在那个地方,不过围观的人比昨日多了不少。

大家听闻我和谢莫要比武,都纷纷围了过来,想看看这场热闹。我早早赶到的时候,还看见有人在设赌注,兴致勃勃地赌谁会赢。

谢莫名字那边的赌注堆满了铜板,密密麻麻。

最初,我的上方空空如也,没有一个人下注。后来,终于有一人笃定我会赢——

那个人,正是我自己。

“今日,不会有人又临阵退缩了吧?”

我一字一顿,故意拖长了尾音,带着几分挑衅地发问。想起昨日之事,谢莫脸色一黯,沉着脸,目光如炬地扫视四周。他心里不痛快,我见了心里便觉得畅快。

“为了表示公平,我先让你十招,而且仅用左手。”

说着,谢莫将右手紧紧握拳,背到身后。哟,此刻他的举动倒还真像个正人君子,有几分风度。

“好啊。”

然而,比试正式开始还不到十招,谢莫便“扑通”一声倒地了。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,四周瞬间安静下来,鸦雀无声。

我不满众人的沉默,大声催促道:“我赢了,快鼓掌欢呼。”

众人这才回过神来,全然不顾地上狼狈的谢莫,纷纷对我阿谀奉承,满脸堆笑。

在阵阵欢呼声中,谢莫费力地撑着地面,怒目圆睁,狠狠地瞪着我:

“你竟然使用诈术!”

“兵不厌诈,小谢将军难道没听说过这个道理吗?”

我特意去询问了大夫,了解到扎哪些穴位能让人手脚发麻、浑身无力。我还得知,临关城根本没有男女比武的习俗。谢莫分明是故意刁难我,想让我出丑难堪。这场比试本就不公平,规则什么的都不作数,谁先倒下谁就输。

我哼着小调,用力踩上谢莫的后背,准备往前走。“啊!”

我突然惊呼出声,好痛。都怪我太得意忘形,一时没站稳,重重地摔了下来。

谢莫浑身动弹不得,却还有力气嘲笑我:“哈哈哈,这就是报应,让你得意。”

我不许任何人去管谢莫,让他在擂台上自生自灭,自食恶果。

晚上,我的房门被轻轻敲响。我看清来人的装扮后,微微挑眉,露出惊讶的神情。

“你怎么来了?莫不是白日里丢了面子,特意换了身干净衣裳来刺杀我?”

谢莫平日里总是穿着军服,操练一会儿就脏了,头发乱了也不在意,完全是个不修边幅、大大咧咧的糙汉子。此刻,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,头戴玉冠束发,整个人显得风度翩翩,丝毫看不出武将的模样。不得不说,要是谢莫这般打扮回京,街上定会有不少女郎丢手帕示好。

谢莫在擂台之上躺了整整一天,与往常不同,他不再和我斗嘴,变得沉默寡言。

只见他缓缓扬起头,神情极为严肃,我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。

映入眼帘的,是一轮皎洁如玉的圆月,还有数不尽的繁星,闪烁着微弱的光芒,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。

这时,谢莫幽幽地开口道:“粮料使,你可知道‘夜黑风高夜’的下一句是什么吗?”

我没好气地回应:“……你要是有病就去找大夫,我累了,没心思跟你猜谜语。”

“欸!”谢莫喊了一声,赶忙伸手抵住我正要关上的门。

他神情略显不自然,似乎有话想说,却又有些难以启齿。我见状来了兴致,

便懒洋洋地倚靠在门框上,静静地等着他开口。

过了许久,我看见谢莫往后退了一步,双手抱拳,恭恭敬敬地作揖,然后弯下腰。

“那日打晕你,确实是我做得不对,我是特地来向你赔罪的。”

这几日相处下来,谢莫觉得我和那些只知道争权夺利的上位者不同,勉强能算个好人,值得他放下身段赔罪。

我被他这番话吓得差点儿又没站稳,震惊得嘴唇都张大了:

“你……你莫非是谢莫的同胞兄弟?你这样的人居然也会赔罪!看来明日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。”

谢莫听着我的奚落,抿紧嘴唇,一言不发,脸色有些尴尬。

我渐渐收起玩笑的神色,变得正经起来。来到这里之后我才了解到,

粮草的实际情况比朝廷所知的还要糟糕透顶,不仅数量少得可怜,而且还是掺杂着碎石子的粗粮,根本无法下咽。

将士们每顿的伙食十分简陋,只有一个硬邦邦的馒头和一碗稀得几乎找不到米粒的稀饭,吃了根本填不饱肚子。

难怪谢莫会满身戾气,情绪暴躁,不过,我表面上还是很大度地说:“我大人有大量,就不与你计较了。”

才怪呢!我心里想着,一定要把这些天受的累千倍百倍地讨回来,让他也尝尝苦头。

谢莫虽然情有可原,但他的行为终究是不可饶恕,不能轻易原谅!

我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,谢莫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些许羞愧之色,低下了头。

他还以为我会接着好好奚落他一番,看来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。

谢莫又对着我作了个揖,这次比之前郑重了许多,态度诚恳:

“没想到粮料使心胸如此开阔,真是让我佩服!”

我心里很是受用他的夸赞,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。这时,谢莫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,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。

“我看你今日摔得不轻,特意拿了药来,你……算了,我来帮你上药吧。”

“你要做什么!”我惊叫道,声音中充满了警惕。

啪!砰!谢莫一手捂着被打的脸,一手捂着流血的鼻子,呆呆地望着眼前紧闭的房门,一脸茫然。

谢莫很快反应过来,自己挨了一巴掌,鼻子还被门框砸到,既恼怒又觉得莫名其妙,心中一团怒火。

他质问:“我好心帮你擦药,你为何动手打我?”

我心里愤怒至极,这人居然还有脸问为何!他扒我衣服,简直人模狗样、衣冠禽兽、禽兽不如,行为恶劣至极!

我这才明白,他今晚根本不是来赔罪的,是变着法儿整我,我真是信错了他。我冲着门外大喊:“谢莫!你别以为我不敢砍了你的脑袋,给我滚!”

谢莫一头雾水,刚刚还笑得挺开心,这一转眼就变了脸色,还要砍他脑袋,他实在想不通。

他越想越气,反正天高皇帝远,就算把皇帝的儿子揍一顿,估计也没人知道。谢莫抬腿就要冲进屋,这时,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:

“小谢将军!有敌情!”

打了谢莫没多久,屋外隐隐约约传来嘈杂声,打破了夜晚的宁静。这么晚了,正常不会有人外出走动。

我满心疑惑地走出房门,只见远处亮起一片火光,是城门的方向。我瞬间意识到:匈奴来了。

意识到这点,我的呼吸瞬间停滞,本能地感到惊慌失措,心跳加速。从前这些,我只在夫子的课上和父皇的宫殿里听过,从未亲身经历过。

现在,我甚至感觉空气中弥漫着血的铁锈气息,让人作呕。院外马蹄声由远及近,一队身穿盔甲的人下马,齐齐跪在我面前:

“此处危险,林将军命属下护送公主殿下回京。”

我被众人团团护住,街上乱成一团,人们慌张地跑来跑去,四处逃窜。我勒住缰绳停下,问道:“那些是什么?”

因为距离太远,我看不清。有人回答:“回殿下,是抬回来的伤员。”

伤员似乎不少,人手明显不够。我握紧缰绳,垂眸茫然片刻,目光定定看向城门方向,眼神坚定。

我下令:“都去搭手帮忙。”

有人劝阻:“殿下,属下职责是护送您……”

我打断他的话,松开缰绳下马,说道:“我是公主,听我的,林将军那边我去说。”

这场夜袭一直持续到天明才渐渐平息。一切恢复平静,我狼狈地跌坐在地上,疲惫不堪。

我的衣裳、手上、脸上,全是血,触目惊心。刚刚还能听见有人捂着伤口哀嚎,现在却没了声音,一片死寂。

他们都死了。我把头偏向一边,不忍看别人搬走尸体,心中悲痛万分。

也不知坐了多久,突然有人用力拍了下我的肩膀。

那人说道:“嘿!居然没晕过去,我还真小看你了。”

谢莫望向我的眼神里,那赏识之意根本藏不住,目光炽热。“……”

我轻轻揉了揉疼痛不已的肩膀,心里暗自咒骂,也不知这人啥时候冒出来的,差点没把我的魂给吓飞。若不是浑身没力气,我真想狠狠揍谢莫一顿。我狠狠瞪了谢莫一眼,随后背过身去,不想再理他。

谢莫仿佛压根没察觉到我对他的那股子厌烦劲儿,缓缓蹲下身子,凑到我耳畔,用极轻的声音说道:

“去把早饭吃了。”

我微微晃了晃脑袋,有气没力地回应:“实在没胃口,吃不下。”

“这哪成啊,吃饭可是顶重要的事儿,俗话说得好,民以食为天,就算天塌下来,这饭也得吃进肚子里,走,跟我去!”

这次不等我来得及拒绝,谢莫直接伸手就把我拎了起来。我还瞧见,他碰到我时,脸上闪过一丝嫌弃,皱了皱眉头。其实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,浑身又脏又乱,衣服上还有好几处……伤口。

谢莫还是跟往常一样,让人讨厌得很,我一时没留意,没发现他身上有好几处包扎的地方。也不知道是包扎得不够细致,还是怎么回事,纱布都隐隐渗出血来。可谢莫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,端来一盆水,示意我洗手,接着又盛了一碗粥,放在我面前。

我埋着头,一口一口地喝着粥,时不时偷偷抬眼,瞅瞅谢莫身上渗血的地方。“怎么,是在关心我?”

谢莫冷不丁地开口,着实把我吓了一跳。他本来想装作没看见,可我那探究的眼神实在太明显了。“怎么可能!”

我赶忙加快了喝粥的速度。“你放心,这点小伤,还没你昨晚那巴掌打得疼呢。”

谢莫语气轻飘飘的,就好像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儿。“你怎样我真的不在乎。”我着重强调道。

谢莫轻轻应了一声,眉梢微微上扬,带着一丝笑意,那模样就好像认定我在关心他,只是不好意思承认。我一看就来气,赶紧转移话题:

“这仗还得打多久才能结束啊?”

“怎么?想赶紧回娘亲怀里哭鼻子去啦?”

我在心里暗暗发誓,以后再也不跟谢莫说话了。“生气啦?”

谢莫用手指戳了戳我的手臂,弯下腰,仔细端详我的神情。“小谢将军!”

这时,有人匆匆忙忙地跑过来,在谢莫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。谢莫的脸色瞬间就变了,留下一句“都吃完”,就匆匆往外走。

我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却又毫无办法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。

谢莫骑上马,刚准备出发,身形却突然顿住了。

按照谢莫那个有些不切实际的计划,他原本打算让这位皇室成员亲眼见证战争的残酷,期望他日后能成为一位能平息战乱的掌权者,不再为了利益而挑起战火。然而,当他去查看伤员情况时,竟看到这位金尊玉贵的人浑身是血,蜷缩在角落里。那身形又瘦又小,看上去可怜巴巴的,京都的那些山珍海味也没把他养得壮实些。

谢莫骑在马背上,正想着这些事儿呢,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。他定了定神,发现刚才心里想着的人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。“这里有干净的纱布,你记得重新包扎一下。”

他们前脚刚离开,我才突然想起这件事,赶忙拿着东西追了出去,还好他们还没走远。“谢莫?”

我有些搞不明白谢莫这是怎么了,他怔怔地盯着我,一句话也不说。眼神呆呆的,该不会是傻了吧?“多谢。”

就在我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,谢莫恢复了正常,他接过纱布,道了声谢后,便骑马离开了。走出几条街道后,谢莫突然勒住缰绳停住了。“你别跟过来了,去挑选一队可靠的人马,护送那位贵人回京都。”

谢莫主动提出送我回去,难不成是嫌我碍眼?他太过分了,竟敢看不起我!我昨夜可是帮了大忙的。我自然没有回京都,这里人手本来就不够。

从那晚之后,大大小小的战役一个接着一个,伤员也越来越多。我好些天都没见到谢莫了,直到有一天,谢莫身边的人来找我。“粮料使,小谢将军请您去军营帮忙。”

他说前后派了三批人马去偷袭,想要切断匈奴的后方补给,可都全军覆没了。这次谢莫主动请命带队出发,但其他将领不同意。“不行!你们谢家满门忠烈,如今就剩下你这一根独苗了,你还没娶亲……你不能去!”

“你要是出了事,我们在九泉之下哪有脸面对谢将军和苗夫人啊!”

“当初我就说送这小子回京都,结果这小子说了几句好话,你们就被哄得晕头转向,把他惯得天不怕地不怕的!”

我一到军营,就看见谢莫跪在营帐外,营帐里面争吵声不断。谢家人,不管是男是女,全都上阵杀敌,最后都壮烈牺牲了。

谢莫七岁那年,家中亲人接连离世,只剩下姨母和他相依为命。

然而,命运弄人,在他十五岁时,姨母也不幸在战场上阵亡。许久未见,谢莫身形消瘦了不少,脸部线条愈发刚毅,身上还添了新的伤口。

“我一定要去,帮我这一回,日后我定当好好报答。”

见我前来,他冲我微微一笑,而后轻声说道。

从公从私的角度考虑,我都不该帮谢莫这个忙。

但谢莫说的是“要”,而不是“想”。即便我不来,他也还是会去。里面的人深知谢莫的性子,最终只能妥协。

谢莫最终带领一千人马,趁着雨夜从小路悄悄出城。

我前去为他送行。此去生死难料,就算我和谢莫之间有再多的过节,此刻也都抛到了九霄云外。

“我幼时曾生过一场大病,很长时间都不见好转。

这是我母后在当时还未圆寂的空冥道长那里求来的平安符,可灵验了!我一戴上,第二天病就全好了,你拿着,保佑你们平平安安。”

谢莫起初还推辞,我强行把平安符塞到他手中,命令道:

“你必须戴上。”

帽檐遮住了谢莫的上半张脸,我看不到他的表情,

却能感觉到他正专注地盯着手中的平安符。

“这里不安全,你应该回京。”

谢莫的嗓音少见的沉稳,好像觉得这事儿特别重要。

“那你为何一开始要我留下?”我反问道。

谢莫一时语塞,总不能说一开始是想整我吧。

“你一定要活着回来。”

出发的时辰快到了,我也不知怎么的,变得多愁善感起来,此刻眼眶竟湿润了。

谢莫与我四目相对,面对我的真挚情感,他抬手……

竟捶了我一拳。“???”

“把你眼泪憋回去,肉麻死了。”

谢莫皱着眉头,颇为嫌弃地从上到下打量了我几眼。

“……”

我捂着被打的地方,指着谢莫咬牙切齿地说:

“你必须给我活着回来,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,你要死也是死在我手上!”

时辰到了,谢莫翻身上马,挥了挥手道:“知道了。”

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,战争是如此漫长。

在京都的时候,感觉不过睡了几日觉,就能知道胜负结果。可谢莫却毫无消息传来。

夏去秋来,我也渐渐像谢莫说的那样,入乡随俗了。但我不会洗衣做饭,只能帮忙做些琐碎的小事。

随着天气逐渐变冷,京都城内肯定热闹非凡,大家都在为新年做着准备。

这时,京都来了书信,母后催促我赶紧回京。我离开时没向母后辞行,以她的脾气,肯定会把我关起来,不让我再来了。

不过,父皇和太子哥哥还是让我留在临关城。长公主与百姓同生共死这件事,着实为皇室赢得了不少民心。

京中的孩童还编了称赞我的歌谣,回去之后我可得好好听听。

前线的情况我并不清楚,但这几天伤员格外多,大家都忙得晕头转向。

然而,就在今日傍晚,街上突然有人边跑边喊:“胜了!胜了!我们胜了!”

听到外面的动静时,我正和几位医女守在火炉前煎药。意识到听到了什么,我们激动得抱成了一团。

“终于不用打仗啦!”

“我得赶紧回去告诉娘亲,她耳朵不好,肯定没听见。”

“也不知道我爹爹和兄长什么时候回来。”

“肯定快了……”

我没有特别牵挂的人,在这里,我也就和谢莫比较熟。

对啊,这边都要签订停战协定了,怎么还没有谢莫的消息呢?我内心焦急万分,加快步伐出了门。

结果一时没注意,在门口和人撞了个满怀,差点脚下一滑摔倒。幸好腰间横过来一只大手,才没让我摔倒在地。

那人将我扶正,问道:“急着去哪?”

时隔多日,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站在了我面前。“谢莫!”

我愣了好半天,才惊喜地叫出了他的名字。谢莫长高了一些,变瘦了一些,也晒黑了一些。

想到什么,我刚露出笑容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,上下左右仔细地打量着他。

谢莫笑意盈盈,双臂张开,转了一圈,说道:“还活着,也没缺胳膊少腿。”

说着,谢莫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,“你这平安符还挺管用的。”

“那当然啦。”

我满心骄傲地取回自己的符,满脸期待地问道:

“咱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回京啦?”

我心里惦记着回去和父皇母后一同过年。听到我的话,谢莫的笑容极轻微地收敛了一下,轻声应道:“嗯,马上。”

没过几日,城里举办了一场热闹非凡的庆功宴。

庆功宴结束后的次日清晨,我们就得踏上回京城的路途了。

和大家痛痛快快地玩闹了大半天,我满心欢喜,打算找谢莫好好炫耀一下大家送我的那些礼物。可找来找去,却不见他的踪影。

我沿着路,逢人就问,有人跟我说,好像看到他回都尉府去了。

我赶忙回到都尉府,里里外外找了个遍,还是没瞧见他的影子。

正纳闷呢,头顶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口哨声。我满心疑惑地抬起头,只见谢莫正稳稳地坐在屋顶上,静静地看着我。

我心里暗自嘀咕:“我刚刚在这儿扯着嗓子喊了那么多声谢莫,合着他一直都知道,故意在这儿看我笑话呢!”

“那边有梯子,你自己爬上来。”谢莫冲我喊道。

“你居然敢使唤我!”我气鼓鼓的,站在原地一动不动。

谢莫无奈地叹了口气,那模样就像认命了一般,下来把梯子搬了过来,然后装模作样地“恭敬”请我上去,还很贴心地在我打算坐的地方铺了一层衣服。

我刚一靠近,就闻到他身上散发着一股酒味。等我爬上去一看,好家伙,屋顶上摆满了大大小小十几个酒瓶,只有两三瓶是空的。

“来点儿?”谢莫问道。

我轻轻摇了摇头,这儿的酒可烈了,我实在喝不惯。

谢莫没再追问,平躺在屋顶上,双手枕在脑后,说道:“你瞧瞧天上的星星,好多呀。”

我也跟着躺了下来,果然,星星又多又亮,像镶嵌在黑丝绒上的宝石。

“老人常说,人走了之后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,默默地看着地上牵挂的人。”

我缓缓转过头,只见谢莫神情平静,望着天空,眼神有些呆滞。

仔细想想,除了回城那天我见过谢莫露出笑脸,之后他好像都不太开心。

谢莫带着一千骑兵,成功把匈奴八千步兵和两千骑兵的援军给截住了。

可他带去的那一千人,并没有全部回来。

他从小就在临关城长大,七岁的时候,父母、兄长和姐姐全都牺牲了。十五岁时,最后一位亲人也离他而去。后来,他还亲眼目睹并肩作战的战友一个个牺牲。

越想越觉得谢莫的经历太悲惨了。平日里他总是一副没心没肺、大大咧咧的样子,我都忘了他其实有着这么惨痛的过往,他心里肯定特别难过。

而此时的谢莫呢,心里正琢磨着京都都有哪些好吃的。这儿的厨子就那么几个,他早就吃腻了。

姨母总爱唠叨,说京都这地方哪儿哪儿都不好,繁文缛节多得让人头疼。

不过,那儿的饭菜,倒是真的好吃。正这么想着呢,隐隐约约好像有抽泣声传来。

谢莫满心疑惑地转过头去,就瞧见刚刚还好好的人,这会儿已经是满脸泪痕,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。

他着实被吓了一跳,猛地一下坐直了身子,酒意瞬间清醒了几分。

“你哭啥呀?”谢莫忍不住问道。

我实在是憋不住了,干脆放开嗓子大哭起来,还重重地拍了下谢莫的肩膀。

“你可真坚强啊!”我带着哭腔说道。

谢莫扯了扯嘴角,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
今天是启程回京城的日子。大娘们见我一直穿着男装,就特意找了好料子,精心为我做了几身漂亮的衣裳。突然换回女装,我还真有点不太习惯,感觉浑身不自在。

外面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,我适应了好一会儿,才慢慢地往外走去。

一出门,就看见谢莫正对着车轮子狠狠地踢了几脚,那架势,好像要把车轮子踢坏似的。

“咱们都骑马,凭啥他就能坐马车啊!”谢莫气呼呼地说道,脸都气红了。

说完,他似乎还不解气,抬脚又要再踢。

“你要是不想要这腿了,就直接说。”我赶忙开口制止了他,走到他面前,

“你就是不服气,也得给我忍着。”

“见过殿下。”旁人看见我,都恭恭敬敬地行礼。

只有谢莫站在那儿一动不动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,整个人瞬间就呆住了,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。

我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,提高了音量喊道:“喂……喂!”

谢莫这才仿佛回过神来,往后退了几步,围着我绕了一圈,然后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。

见他这副模样,我一大早的好心情都被他给破坏了,忍不住说道:“你是不是有病啊。”

谢莫嗤笑了一声,瞅着周围没人注意,便低下头凑近我,小声嘲讽道:

“真没想到,殿下还有穿女装的癖好呢。”

我听得一头雾水,完全不明白谢莫的笑点在哪儿,心里直犯嘀咕。

“什么癖好?我本来就是女子,女子穿女装怎么就成癖好啦?”我反问道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。

谢莫上扬的嘴角渐渐僵硬,迟疑着问道:“你这话啥意思啊?”

“你又啥意思啊?”我没好气地反问他。我是真没心思跟谢莫瞎闹了,心里烦得很。

谢莫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震惊,手指着我,声音都颤抖起来:

“你……你不是皇子吗!?”

我无语地白了他一眼,说道:“你又发什么疯?我是公主啊!”

谢莫向来只把心思放在军事和临关城上,对于陛下到底有几位皇子、几位公主,他确实一无所知。京都和临关城相距甚远,路途又十分艰辛,谢莫一开始就主观地认为前来的是位皇子。

谢莫自幼受长辈教诲,深知女儿家身子娇弱,需要时刻悉心保护。倘若他早知道来的是公主,早就把人送离这危险之地了,又怎会逼迫对方留下呢。

我看着谢莫的脸色变幻不定,心里隐隐有了猜测,便开口问道:“你不会一直都以为我是皇子吧?”

“你真的是女子?该不会是在骗我吧。”

我俩竟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。我又气又笑,这谢莫还真是一句话就能把人给气死,我这么明显的特征他都看不出来吗!

“启程。”

谢莫依旧不相信我是女子,还四处找人求证,得到的答案却都是一样的。

“我们一直都知道她是长公主啊。”“小谢将军,你难道不知道吗?”

有一回,我还瞧见他对着马喃喃自语:“她怎么会是女子呢……这怎么可能……我真的没看出她是个女子……”

我:“……”

后来,谢莫终于相信了。这天,我正在马车里午休,突然听到外面喧闹不已。被吵醒后,我心里烦闷不已,便掀开帘子查看情况。

看清外面的场景后,我瞬间愣住了。只见谢莫脱去上衣,跪在地上,双手高高举着长剑,背上还背着荆条。这情景,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。

“公主殿下,我谢莫从前做了许多混账事,是打是骂,是杀是剐,全凭殿下处置。”

这已是谢莫第三次赔罪了。第一次是被逼无奈,第二次虽主动前来,却还是不太情愿,唯有这一次,是真心实意的。

其他人看得饶有兴致,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谢莫这般模样。我拿起当初压在我后背的剑,说出了那句曾说过的话:

“小谢将军,处置你的事,还是等我吃饱饭再说吧。”

我还是和从前一样,但谢莫却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。他开始对我关怀备至,还特意前往最近的城池,买了瓜果糕点、暖炉熏香,还有一些解闷的小玩意儿。

我神色平静地一一收下礼物,随后躲进马车里,忍不住偷笑起来。此前已有将领回京城复命,所以我们这一行人并不着急,慢悠悠地前行着。

还好,我们赶在新年前几天抵达了京城。入城之前,我把谢莫唤到跟前,认真叮嘱道:

“这里可不是临关城,你如今风头正盛,有不少人都盯着呢。进宫面圣的时候,一定要谨言慎行,可不能落下让人说闲话的把柄。这些天我跟你交代的事情,你都记住了吗?”

谢莫平日里不受约束惯了,一时还没能转变心境,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。我又轻声说道:“晚上宵禁之前,我的人会来接你。”

谢莫疑惑地问:“接我去哪里呀?”

我笑着回答:“当然是去我的公主府啦,你不是说要贴身赔罪吗?”

谢府里都没什么人,谢莫一个人待着怪可怜的。听了我的话,谢莫顿时大惊失色,脸涨得通红,说话都结巴起来:

“这……这不太好吧,你还待字闺中,我……我怎么能和你共处一室呢!”

我心想,府里又不只有我们两个人,府上奴仆有上百人呢。于是我懒得再多说,只留下一句“我命令你”,便关上了帘子。

自从那天谢莫负荆请罪之后,我说什么他都听。我可算是在他身上体会到了皇室的威严,我料定他晚上肯定会来。

可惜,我没能回成公主府。母后见我回来,又是哭又是笑,给我喂了好多好吃的,完了还紧紧抱着我不肯松手,我只好留宿在了宫中。

第二日一大早,为了能赶回府,我连早膳都没吃。到了府里,我就去问谢莫住在哪间厢房。

快步经过院子的时候,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亭中,正是谢莫。我带着愉悦的心情问道:“你怎么起这么早呀?”

听闻他昨日封侯,我打算今日好好宴请他一番。可走近一看,我的笑容瞬间僵住了。谢莫脸色不太好,眼下还有乌青,一看就是没睡好。

谢莫直接冷冷地对我说:“我要回谢府。”

我心里纳闷,不知道是谁惹他了。我府上的人可都是个顶个的好,不可能像他这样以下犯上。我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牵挂着他呢。

他可倒好,一大清早就发脾气。我这脾气也跟着上来了,直接说道:“要走就麻溜地走!”

觉得还是不解气,我在临走之前,狠狠朝着谢莫踢了一脚。

“昨晚谢侯过来之后,用过了宵夜,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就回屋了。”

“下人在寅时的时候,看到谢侯坐在亭中,没敢上前打扰,他一直待到殿下您刚才回来。”

我听完管事姑姑说的这些话,没觉得有啥不对劲的地方。

我接着问道:“那谢莫和什么人说过话没?”

“殿下。”席下有个宫女出来禀报,

“奴婢看到昨晚西厢房的清莲先生和谢公子闲聊了一会儿。”

西厢房住的,都是母后偷偷塞给我的面首。他们个个长相出众,风度翩翩。

但身世飘零,要是没了我的庇护,出去指不定会被人欺负。

我看他们琴艺不错,就让他们留下来弹奏乐曲,做府上的乐师。

我吩咐道:“把清莲给我叫来。”

我听清莲说完昨晚的事情,还是搞不清楚谢莫究竟为啥生气。

清莲说自己是面首,谢莫不知道面首是什么意思,问了一下,就回屋了,也没啥特别的。

活了大半辈子的管事姑姑似乎琢磨出了些门道,她让众人都退下。

然后对我说道:“殿下,谢侯莫不是吃醋了?”

“吃醋?对呀,他吃面的时候喜欢放醋。”

我向来不喜欢醋味,每次都离得远远的,有时候他还故意往我碗里倒醋。

管家姑姑忍不住笑出声来,“哎呦我的小殿下,奴婢的意思是,那谢侯对殿下您有了爱慕之情。”

我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袖,犹豫着开口道:“不会吧。”

“怎么不会呢?殿下您国色天香,娴静温柔,聪明伶俐……谢侯面对殿下这般出色的女郎,不可能不动心。”

我不好意思跟姑姑说,除了国色天香,其他那些赞美之词,我在谢莫面前可一点都不沾边。

谢莫还错把我当成男子,所以这国色天香其实和我也没啥关系。

其实仔细想想,谢莫以前是挺招人讨厌的,但现在倒也还不错。

做我驸马的话,勉强也够格吧。

如今京城有诸多世家贵族,都盼着能与谢侯结成姻亲。

若殿下也有此想法,应尽早告知娘娘,让娘娘求陛下赐婚。

我这人一向行事随心,当下便进宫去见母后。

起初,母后并不同意,说道:“那谢莫是何等人,怎配得上我的怡宁!”

我忙向母后解释:“他家中并无长辈,日后您女儿不会有公婆妯娌的困扰。而且他有军功在身,很受陛下重用,听闻长相也颇为周正……”

皇后听着,声音渐渐低了下去,沉默片刻后开口:“母后这就去找你父皇,为你们赐婚。”

赐婚的旨意明日就会下达,但得先和谢莫通个气。

可谢府白日里登门拜访的人太多,我只好晚上派人去请谢莫过来。

见到即将成为我驸马的谢莫,我满脸都是笑意。

我打趣道:“你不是说不来吗?”

谢莫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绳索,无奈道:“我有拒绝的权利吗?”

下人起初回话说谢莫不肯来,我又派人去把他绑了过来。

其实谢莫是习武之人,若他真不想来,我的人哪有机会绑到他。

我蹲下身子,与谢莫平视,认真问道:“我今日叫你来,就问一句,你可心悦我?”

谢莫先是一愣,接着想到公主府曾有不少门客。

他正色道:“我谢家人眼里容不得沙子,向来奉行一夫一妻,绝不能有妾室通房,即便你是公主也不行……”

我抬手拍了下谢莫的脑袋,打断他的话:“你废话真多,我就问了一句而已。我就想知道你喜不喜欢我。”

谢莫侧过头,沉默不语。因迷药摄入过多,他还是晕了过去。

曾有人说京城民风开放,对断袖之风也较为常见。

但从那人怪异的神情中能看出,这种事终究不太光彩,更何况还是位皇子。

所以当时他是不太愿意回京城的,好在后来查明是一场乌龙。

见谢莫一直沉默,我又拍了他一下,催促道:“说话!”

谢莫似是有些恼怒,愠怒地说:“你问我这种问题,你那些门客会不高兴的。”

我赶忙解释:“他们都被送走了。”

进宫之前,管事姑姑怕出岔子,就把人都安顿到别处去了。

谢莫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,问道:“是因为我?”

我又急又气,心想谢莫再不回答我的问题,我真要发火了。

我大声道:“你别转移话题,我问的是——”

谢莫看着我,满眼笑意,认真答道:“我心悦殿下。”